【亲子分】黑色情人 03
海盗西 x 黑手党子分，HE
黑吃黑，双向暗恋，相爱相杀
第三章
弗朗西斯睁开眼，发现自己在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。
他躺在床上，头顶是黑压压的天花板。床头柜上点燃了一根小小的蜡烛，照亮了床一侧的一把椅子。这是惟一的光源，更多的他就看不见了。
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，没有被束缚住，身体运动自如，意识也清醒。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，翻身坐了起来。
“醒了？”
一个声音突然响起。弗朗西斯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，但一时也说不出是谁。这时候，那个迷晕他的面具人出现了。对方拉开椅子，坐在他边上。
“你是谁？”弗朗西斯警觉道。
“我是……”
面具人迟疑了一下，他拿下自己黑色的假发，露出一头柔顺的金色短发。然后他背过身去，把手伸到脑后，把面具缓缓地摘了下来。随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睛架在鼻梁上。做好了这些，他才回过头来。
弗朗西斯瞳孔皱缩。
“阿尔……阿尔弗雷德？”
“是我。”阿尔弗雷德·琼斯试图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。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做过微笑这个动作，他扯了扯嘴角，最终还是没有成功。
“你……”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他想歇斯底里地大叫，或是埋头下去大哭一场，不管不顾。但在这个时刻，他发现自己僵硬了，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。
痛苦和狂喜各掺一半，已经将他完全打倒了。
十余年的光阴在他眼前流过，像陈年泛黄的老胶卷，将他旧时的喜怒哀乐一点点描画。最后时光停格，在无数个梦魇里反复回放的场景，又无可避免地在眼前重现。
彼时，西西里街头还没有那么多行人，即使是傍晚，许多家长也放心地让孩子出门玩耍。在成群结队的孩童嬉戏声中，有几个身影就显得分外孤寂。
是了，两个高个子的少年就是弗朗西斯·波诺弗瓦和亚瑟·柯克兰，那时候他们才十五岁，疯狂抽条的时候，不足的营养还无法供应青春期所需，看起来形销骨立。尤其是亚瑟，几乎能透过衬衣看见背后的肩胛骨。
而两个人之间夹着的孩子，就是阿尔弗雷德，才十多岁，还是个不知忧虑的孩童，脸上常年洋溢着微笑。
阿尔弗雷德是弗朗西斯和亚瑟从街角捡来的。
黑手党在当地承办了孤儿院，抚养所有的孩子到十六岁。十六岁以后，每个孩子可以选择为黑手党服务，也可选择为其打两年杂工然后离开。
弗朗西斯和亚瑟就在这里长大。他们从襁褓被抱出来起，就并排躺在孤儿院的床上，一起看对方尿床，哭鼻子，直到慢慢长大。
十岁那年秋天，他们在街口发现一个孩子，孩子手里拿了一封信，说爸爸妈妈不要他了，并询问当地的孤儿院在哪里。这个孩子就是阿尔弗雷德。
从此，弗朗西斯和亚瑟争相要当阿尔弗雷德的哥哥，最后争执不下，只能两人共担此职，负责照顾他的日常起居。后来孩子慢慢长大，长大到了他们当年捡回阿尔弗雷德时年纪。而两个大男孩也日渐成熟了。弗朗西斯稍微大些，即将迎来他的十六岁生日，他打算加入黑手党，不但可以获得自己可支配的收入，也能让阿尔弗雷德过得稍微好一点。
“亚瑟，你看，以后如果我接济你，你是不是也该喊我一声哥哥？”
“滚。你还蹬鼻子上脸了。”
阿尔弗雷德夹在他们中间，咯咯地笑了。
他们当时谁也没有想到，几个礼拜后，黑手党和当地一个颇有势力的地头蛇发生了剧烈冲突，对方看起来蓄谋已久，想要篡夺瓦尔加斯的地位，此次斗争持续了很长时间。
弗朗西斯冲到黑手党总部门口。那里有一只摆满了手枪的箱子。他拿起一把，就往战火最激烈的那个地方冲。
亚瑟一手牵着阿尔弗雷德，另一手一把拉住他：“你疯了吗？你干什么！！”
弗朗西斯甩开他：“去打死阿方索那个老傻逼，还用问吗！”
亚瑟得整个人都在抖：“他们的目标是黑手党，你又不是黑手党成员，你有病吗？”
“我现在不是，可是我很快就会是了！如果黑手党现在倒了，我以后该去哪里？我怎么补贴阿尔弗雷德？你以后又去哪里！”
弗朗西斯一把甩开亚瑟。他满脑子都是关于未来的美好的幻想，以及幻想和现实之前隔着的那一条火线。我只要穿过那条火线，他想，我要的生活就在我面前了。
可是他一冲进战区就受了伤。他拎起枪向四周胡乱射了一番，打倒了两三个人。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朝他放了一枪，一下击中了他的腹部。
弗朗西斯踉踉跄跄躲进一条小巷子里，重重跌坐在地上。他身上中了一枪，两条胳膊都擦上了，一条腿好像已经骨折。他抱着没有子弹的枪，把头埋进膝盖里。
他有点绝望地想。再也没有以后了。
他甚至想到了死亡。
就在这时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他抬起头来，眼前一时发黑。阿尔弗雷德半蹲在他面前。他伸出手来扶住对方的肩膀，想要确定一下对方是否安好。可是目光一触及到阿尔弗雷德的眼睛，连弗朗西斯都忍不住战栗了一下。
那双眼睛里没有笑容，只有满满的阴骘，映着战火和狼烟的，没有感情的怨毒和憎恨。
“我要让他们偿命。”
弗朗西斯慌了，一时不知所措，只听见阿尔弗雷德又重复了一句：
“我要让他们去死。”
弗朗西斯赶紧晃了晃他的肩头：“别说了，你…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？亚瑟呢？”
阿尔弗雷德突然像是回过神一样，眼睛里的阴霾一扫而空。他对弗朗西斯露出一个笑容：“他说他回一下孤儿院，马上来找我们。”
弗朗西斯叹了口气：“孤儿院……恐怕已经没有了吧？”他抬起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。裹着烟尘的黄昏天空已经辨别不出颜色。他突然就觉得很累。
“我想睡一会。”
“睡吧。”阿尔弗雷德握了握他的手，“我在这儿陪你呢。等亚瑟来了，我就喊你。”
记忆在这里就发生了断片。睡梦里发生了什么，他一概不记得——他是被亚瑟摇醒的，而对方很久以后才找到这里来。
“阿尔弗雷德呢？你看见他了吗？！”
弗朗西斯一下子醒了：“什么？”
“我问你阿尔弗雷德呢？他突然跑丢了，我找了他半天！他不在你这里？”
“他在我这里！他来找我了，他说你去了孤儿院，还让我睡一会儿，等你来了就喊我起来。”弗朗西斯狂躁地抓着头发，“他人呢？！”
“我来的时候，他就已经不在了！我根本没去孤儿院！”
“不可能！”弗朗西斯跳了起来，那条断腿感受不到痛一样，“不可能！”
“你把他弄丢了！”亚瑟揪住他的领子，像他们先前无数次打架一样，“你把阿尔弗雷德弄丢了！！”
两个礼拜后，黑手党终于获得了胜利，打败了老毒枭阿方索·莫里奇。但是这时，他们已经搜遍了全城每个角落，哪里都没有阿尔弗雷德，哪里都找不到他了。
十六岁生日那天，弗朗西斯没有去黑手党报道。他给亚瑟留了一张小纸条，悄悄地，独自登上了码头。
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阿尔弗雷德，也对不起亚瑟，他无法面对这一切，新生活不再是他曾经渴望的，为之奋斗的新生活。
少年把曾经怀有希冀的城市留在背后，转而奔向浩瀚无垠的大海。
白驹过隙，匆匆一瞥，就是十年。
弗朗西斯再抬头，去看面前的阿尔弗雷德·琼斯，似乎想要找到对方和记忆中那个小男孩的一点共同之处。阿尔弗雷德推了推平光眼镜，难得透出一点无奈：“真的是我。”
“你……”弗朗西斯一把抓住他的手。恍惚间他想，要是我十年前也像这样拉住他的手，他是不是就不会凭空离开了？
弗朗西斯有很多想问，但所有话都卡在嗓子眼里，堵在他流经全身的每一条血管。他说不出话来。只是怔怔地发呆。
“我现在过得很好。”阿尔弗雷德发话了，他好像知道弗朗西斯想要问什么：
“对不起……
“那天我说好要陪你的，可是我离开了。我去找到了毒枭的老巢……我说我父母双亡，他们说可以收留我，我突然灵机一动，就答应了。
“我现在是他们黑老大的心腹……”
弗朗西斯如坠冰窖。
“你在替老毒蝎工作？”
老毒蝎，也就是阿方索·莫里奇，是当地人给他的外号，因为此人心肠歹毒，不计后果。
“你不能这么说，”阿尔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，“总有一天，我会毁掉他们的。”
弗朗西斯皱了眉头：“你潜伏在里面做间谍？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？”
阿尔弗雷德无视了他的质问：“不说这些，弗朗西斯，你难道就不想问我，我为什么要带你到这里来吗？”
弗朗西斯盯着他的脸，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仿佛面前这个人，和他少年时代形影不离的小男孩，已经相隔了万水千山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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