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亲子分】黑色情人 6
海盗西 x 黑手党子分，HE
黑吃黑，双向暗恋，相爱相杀
第六章
入夜，城市的居民区已经陷入沉寂，醒着的人们几乎都聚集在最热闹的酒吧。远远的就可以听见人声鼎沸，四座喧嚣，似乎白日的所有生机活力，此时就凝聚在这几点了。
当然，这些酒吧里最热闹的，还数最大最豪华的“告密者”。
罗维诺和亚瑟坐在车里，贝露琪在副驾驶指路。
“说吧，你当时讲的那句'枪'是什么意思？”
罗维诺换了个姿势，斜斜地靠在沙发后座，盯着后视镜若有所思。
“我们再来重温一下几个月前发生的事，顺便理一理思路。
“我们一直都在莱昂纳尔那里买枪，是他的老客户，我们负责护航他的船队，他给我们打折。我们向他预定了五千支XLM-12的手枪。然而在到货前一天，船队遭到海盗袭击，一半的货物沉海。
“这时莱昂纳尔和我说，他有个客户也订购了和我们一样多的枪支，而且是在我们之前订的，他为了遵循先来后到，把我们的预订拿去顶了那个客户的空缺，还抱怨我们已经多次护航他不利。我们吵起来了，最后就和他停止了合作。”
亚瑟皱起了眉头：“先来后到……这也没什么问题啊。”
“是没有问题，关键就在于，我们黑手党只有附庸，没有对手。你放眼望去，在这城里，还有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胃口，和我们订购一样多的枪？如果这是伙深藏不露之人，那他们该是什么样的存在？”
“你不会要告诉我，这个胃口很大的组织，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吧？”
“不错。”罗维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，心里却飞快地打着算盘，“和莱昂纳尔谈崩了以后，我们的人就不再使用XLM-12的枪，而假黑手党偷袭海盗，用的却是这个型号的枪，他们当时就是因此被我揭露了伪装。
“安东尼奥和我说，海盗因为不习惯，从来不用XLM-12。而昨天前一批入侵者都被赶走，没有死亡，所有尸体都是第二批人，收拾尸体的时候，我看到两个人身上掉下来的枪，正是XLM-12，说明他们不是海盗的人，第一批才是。所以不但可以判断这是同一个幕后操纵者，而且可以肯定那个幕后操纵者就是莱昂纳尔的另一个客户。那我们为什么不……”
“……但是我们却没有办法去找莱昂纳尔了。我们已经谈崩了。”亚瑟说。
罗维诺叹了口气。
“告密者”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。贝露琪领着两位黑手党要人往里面走。走在这里，罗维诺突然有些恍惚。
是这里。他想，我早该意识到这里并不一般的。
贝露琪将他们引入包间，走了出去。不一会儿，她领着另一个姑娘推开了门。进门时，那个姑娘还在她耳边安慰着什么，贝露琪听了连连点头。
见到那姑娘第一眼，罗维诺和亚瑟猛地对视——他们都想起来了，这就是酒吧老板罗德里赫同母异父的妹妹——海德薇莉·伊丽莎白。作为常客，他们都和伊丽莎白有过几面之缘。
伊丽莎白长得不算很漂亮，但足够耐看，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膀上，穿一条几乎拖地的鹅黄色长裙。她嘴角带着微笑拍了拍贝露琪的肩膀，吩咐了几句，贝露琪就出去了。
“二位，我们也算是认识过，就不用自我介绍了。今天你们来的经过目的，我也听贝露琪说过了。这场对话是我早就准备好的，不管早谈迟谈，总归是要谈的。只不过你们来得确实比我预想的还要早的多，这说明还有不少不确定的因素。”伊丽莎白抿了抿唇，把饮料推到二人面前，“先让我们听听你们知道的情况？”
罗维诺于是把所有他们知道的情报和推断都说了。
伊丽莎白是个聪明人：“唔……既然如此……我知道了。那么，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？”接着，还不等两位黑手党骨干接腔，她就又自言自语道：“关于那位神秘的幕后人？不知道二位可还记得阿方索·莫里奇这个名字么？”
听闻这个名字，二人皆是结结实实地一愣，随后表情各有所变化。
“是他？”罗维诺慢慢把这个名字从记忆力拉了出来。
老毒蝎，曾经也是西西里城中一霸，是个毒枭，有不少以贩养吸的手下，势力浩大，但其为人真真假假，信誉极低，不讲道理。唯独可圈可点的就是心狠手辣，然而在人人都心狠手辣的黑道中似乎没什么用。总而言之，几乎没有人愿意与他合作。
而早在创立黑手党伊始，瓦尔加斯家的祖先就非常明智地意识到了一点：毒品是一样不可沾染的东西，它比剜眼剥皮还可怕得多。于是瓦尔加斯家训里便有这么一条：“不得参与任何与毒品相关的合作。”
一代代黑手党人恪守祖训，老毒蝎从罗维诺祖父罗慕卢斯还在时就想与之合作，无奈多次提议都遭拒。这时候，他已经发展到较大的规模，竟萌生出了“消灭黑手党并取而代之”的想法。于是在一个五月的午后，他对黑手党发动了突袭。
现在的黑手党精英成员，在那时几乎都还是少年，这场大战给他们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。
那时候，罗维诺祖父身体本就不太好，战时又耗尽了心神，战后就一病不起，一个月后便溘然长辞，年轻的罗维诺·瓦尔加斯，就是那时候接下家主的位置的。
而亚瑟则更不用提，孤身一人，至亲分离的切肤之痛，他一辈子也忘不了。
可是当时，黑手党虽然大伤元气，却依然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，老毒蝎几乎团灭，罗维诺还特地追查过他们的旧址，没有任何可疑的形迹。他是怎么做到东山再起的？！
多年后，这个令人憎恶的名字再次出现，令所有人作呕。
“我大概心里有数了。”罗维诺敲着面前的一只杯子，对伊丽莎白道：“只是还有个问题我想请教，请问你们是干什么的？”
伊丽莎白眨了眨眼，居然笑了：“说来话长，不过我长话短说，你们应该可以理解。”
罗德里赫·埃德尔斯坦的父亲是个退役军人，母亲是当地一家面包店的女主人，本来生活可以幸福快乐，但是近二十年前，变故陡生，有人在夜里潜入埃德尔斯坦宅邸，恶意谋杀了埃德尔斯坦先生，放了大火。埃德尔斯坦夫人带着还是小孩子的罗德里赫仓皇逃跑，总算保下了小命。
虽然失去了丈夫，埃德尔斯坦夫人还可以靠经营自己的面包店为生，一边慢慢整理自己在仓皇逃命中留下的丈夫的遗物——一本日记。过了一年，她便嫁给了城里的一位小学教师海德薇莉，又生下一个小女儿，这就是伊丽莎白。
可是在十年前那场混战中，老毒蝎的手下失利，居然跑到了平民百姓海德薇莉家中，二话不说先把男主人一枪杀了，然后一干人走进房子里，留下两个人拿枪指着瑟瑟发抖的女主人。
那天，少年罗德里赫带着七八岁的妹妹出去玩，感到异变，他立即带着妹妹往家赶：“这只是党派之争，我们躲进家里就安全了！”
然而回到家时，房子已被火舌淹没，卷上天的橙黄色火焰和晚霞融为一体。两个人拿枪指着海德薇莉夫人。见到两个孩子回来，夫人的嘴角蠕动一下，似乎想要大喊什么，却被一个人踹翻在地上，另一个人一枪就打死了她。
伊丽莎白尖叫起来，罗德里赫赶紧拉着她往外跑，往小树林里跑。他们跑了很远很远才停下。
等到战争结束，两个一无所有，衣衫褴褛的孩子来到银行寻求救助。银行却告诉他们，他们的父亲分别给他们留下了巨额财产。
罗德里赫的直觉告诉他，老毒蝎并没有死。而在复仇的驱动下，这两笔巨额财产便化为了如今“告密者”的前身。
“自从我们都父母双亡，就不断有我们父亲曾经的朋友来找到我们，愿意为我们帮忙。于是他们化身成为医生，餐馆老板牧师，工人……隐藏在城市的角角落落里。而夜里如果这些人来酒吧，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们。一般人都不会想到，其实'告密者'是一张巨大的情报交易网。每天数以千计的客人来到这里，他们在吧台上的每一句闲谈，坐在桌前的任何一句扯皮，都会被我们分布在各处的调酒师，服务员和管理员听见。这里鱼龙混杂，任何渠道的可靠消息都会被及时汇报到我们手里。”
罗维诺也曾怀疑“告密者”的背景不简单，只是听到真相才觉得，居然如此的不简单。甚至有一丝冷汗不经意间从背上流下。
“你们所有这些的目的，就是端了老毒蝎的残存实力？”
“不是残存势力，现在他的爪牙已经很多很凶悍了，而他自从十多年前诈死后，就化名为米开朗琪罗·卡塔，脸部又有大规模烧伤，所以没有人能认出来。不过追究这些意义不大，你只需要知道他现在势力壮大而且万分隐蔽。”
“不过，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？”罗维诺好奇道。
“我们？”伊丽莎白比哥哥小了七八岁，还不能完全沉得住气，不由得得意道，“我们在老毒蝎内部有间谍，而且他已经混了多年，爬到了很高的位置。作为老毒蝎的心腹，他虽然不负责派兵遣将，但是善于给老毒蝎出谋划策，还能接触到机密。”
“间谍？就像你把贝露琪安插在我们中一样？”
“那不一样！我们在两边那里安插的顶多算是线人，给我们通风报信，了解动向。而潜伏多年的卧底只有一个作用——一击必杀。”
“两边都有线人？”
“不错，你们黑手党的线人是贝露琪，接头人是我；海盗那里的接头人是弗朗西斯·波诺弗瓦，接头人是间谍先生。”
弗朗西斯……怪不得。罗维诺早就觉得弗朗西斯在西西里逗留的日程不对，敢情凭空多出的几天是被劝说入伙了。
安东尼奥知道这事吗？神机妙算的海盗船长，他多半还不知道。罗维诺好整以暇地想。
“那么，就你们最近的一系列举动，看来你们是准备出手了，有什么计划吗？”亚瑟迫不及待地问。提起弗朗西斯的名字他就咬牙切齿，他有一大笔好账要跟此人算。
“关于这点，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，可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了。你们也猜到了，老毒蝎'韬光养晦'，想要密谋再次篡位黑手党。可是这时，海盗势力逐渐强大，他发现这是一枚很有用的棋子。于是他想要引得海盗和黑手党两败俱伤，最后自己一网打尽。
“我们虽然有心复仇，可是没有人手，所以没法自己出击。我想了个办法，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——先是任凭你们的矛盾自然发酵，再加上老毒蝎的挑拨，你们自然干戈相向。等到矛盾发展到白热化，老毒蝎按捺不住，露出头角，我再出现，告知你们事情真相，让你们一起把矛头指向老毒蝎，顺藤摸瓜，将他连根拔起。”
“当然，我们的间谍先生有不一样的想法。”伊丽莎白撇了撇嘴，“这位先生真是'左右逢源'，他不主张两方发生冲突，而是希望你们逢场作戏，他再以自身为饵，蛊惑老毒蝎时机已到，从而引蛇出洞。但是这样风险太大，万一被揭露，不但前功尽弃，就他自己也尸骨无存。我是不赞成的。”
“哎？我听见有人在说我坏话。”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，由远及近，“既然是坏话，那就不要喊我来了吧？”
“哪能呢？”伊丽莎白接话道，“这不是让你来见见老朋友吗？”
有人推开了门。
众人沉默了一秒。这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，一只手臂挽着夹克外套，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副眼镜，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小伙子。说到底，罗维诺并不认识他。
但亚瑟·柯克兰已经惊呆了：“你是……”
间谍先生也转过头来：“你说什么？啊？……”
伊丽莎白似乎被这两个人的反应逗乐了，咧开了嘴角：“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阿尔弗雷德·琼斯先生。”
罗维诺：“……”
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已然凝固成两座雕像，姓柯克兰的那一座看起来更僵硬一些。
罗维诺也突然玩心大起，用手臂去捅亚瑟：“石化啦？”
亚瑟没有动，繁复迷迭的图像浮光掠影从眼前掠过。小小的阿尔弗挣开了他的手，说：“我去找弗朗西斯！”转身就向小巷的另一头跑去，留给他记忆里最后一个背影。
“不行……”亚瑟嘴里喃喃着，其余几人疑惑地看着他。
十年后重逢的第一句话，不是泪流满面的相认，也不是小心翼翼的寒暄，而是——
“我不同意使用阿尔弗雷德的提议。”
亚瑟突然站起来，目光灼灼地望着阿尔弗雷德·琼斯的眼睛。
罗维诺有些惊异。
按照道理说，这后一种提案显然对黑手党比较有利，罗维诺是有些动心的。无论如何，自己才是最后一锤定音的那个人，亚瑟顶多是和他商讨利弊，根本轮不到他来做决定。
可是现在，亚瑟似乎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已经僭越，斩钉截铁地说出这样的话，而罗维诺居然觉得根本无法拒绝。
不愿使自己在乎的人卷入无端的纷争之中，别提生命安危，就连损失都不愿让对方蒙受一点。
他的目光四处游移着，似乎在为自己的心神不宁寻找掩饰。然而目光触及到伊丽莎白的眼睛时，他居然没来由地想起安东尼奥镀了一层薄霜的翡翠色眼睛。
罗维诺突然也站了起来。
“老毒蝎势力和黑手党积怨已久，但无论如何，这都是我们双方的事，轮不到，也不该别人插手。”
罗维诺环视一圈。
“我反对将海盗卷入其中。”
TBC
【Tips】
剧情开始和之前的伏笔连起来了w
一些细节如下：
*关于瓦尔加斯家不沾毒，罗维诺不喜欢毒品，在第一章后部有提到。
*关于黑手党因为枪支沉海，和莱昂纳尔谈崩，在第一章后部有提到。
*关于黑手党不用XLM-12手枪，在第二章后部有提到。
*关于老毒蝎谋篡黑手党，发动纷争，在第三章中部有提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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