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亲子分】黑色情人 1
海盗西 x 黑手党子分，HE
黑吃黑，双向暗恋，相爱相杀
第一章
“船长。”
立于船头的男人没有动。他面对大海，只留给身后世界一个孤傲的背影。丝带束起的长发被海风肆意扬向天空，深红的风衣猎猎，竟凭空生出几分肃杀的气息。见他没有反应，走上甲板的小船员瑟缩地定在原地，一动也不敢动。
“怎么？”男人开口，声音像夜空，几分深沉几分清朗。
“报告，前几天混战时抓住的俘虏，牙齿里都藏了毒，全部自杀了。我们留下了领头的，轮班审了两天一夜，什么也问不出来。”
“我说过了，他们是黑手党的人。”
“您说得是。对待黑手党，我们自然用了不一样的方法，把所有刑具都用了一遍，但他还不肯招。”
“那就再审，继续严刑伺候。”
“使不得了，船长。我们不让他睡觉，轮番逼供，晕了就用冷水浇醒，俘虏已经成了血人，估计再审就要死了，要不要让他休息一下？”
男人终于回过头来。
他生得一张帅气的脸，但因为时常绷着的缘故，显得凛冽冷漠。他忽而一勾嘴角，露出一个有些残忍的冷笑来。
能受得住他发明的刑罚的人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。
船舱底部的审讯室幽深阴暗，为了给俘虏增加压抑和恐惧感，这里几乎没有灯光。见到船长，几个小喽啰立即识趣地把灯全部打开，霎时明亮如同白昼，偌大的地下房间里一片惨白。男人挥了挥手，将周围的人遣走，只留下他和俘虏两人。
他把大门合上，轻轻叩了一下门锁。然而这些声音似乎并没引起俘虏注意，对方毫无反应。无须走近就可以看到，这个人低垂着头，四肢被钉在墙上，身上破破烂烂的囚服已经找不到巴掌大的完整地方，露出的皮肉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。地上还有一小滩干涸的血迹，说这个人已经死了倒也不为过。
男人走上前去，伸出一只手，勾起那人的下巴。目光触及到那人沾满血污的脸，立即又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，他的眼角不着痕迹地跳了跳，旋即又恢复正常，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到。
“罗维诺·瓦尔加斯。”他低低地说。
俘虏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，毫无芥蒂地与男人对视，声音像身上的衣服一样残破喑哑：“我以为你会猜到是我呢。”
“我没想到你会亲自出马。”
罗维诺·瓦尔加斯自嘲地哼了一声：“安东尼奥，如果我说，我打算亲手为你收尸，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？”
“哦？你这么说，岂不显得我太不怜香惜玉了么？”
安东尼奥·费尔南德斯突然抬手，按下了墙上一个什么开关。顿时，束缚着罗维诺四肢的镣铐松开了，他支持不住，一下跪倒在地上。他就撑着地面，慢慢地，一点一点支起身子，好像每抬高一分就要用去无穷的力气，终于，他捂着腹部，勉勉强强站了起来。
安东尼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。但和罗维诺目光相接的一刹那，他突然有些怅然：因为罗维诺看着他的目光里，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情感，只有冷漠和空洞。
他还是稍微有点自作多情了。
安东尼奥这么想着，目光却在身旁的刑具架上游移，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。
离罗维诺最近的是一把小锤子，这是安东尼奥发明的得意之作，可以敲碎肋骨。不是那种强有力的一敲即碎，而是一下一下，慢慢地，将一根肋骨从中间敲成两截。当时这是他最喜欢的刑具，因为无比好用。比起那些割肉削骨的铁刃，反而显得更有些禁忌意味的优雅。
“疼吗？”安东尼奥没来由地问道，指尖从锤柄上划过，“这个。”
“还行吧。虽然别人都说你惨无人道，不过你这一屋子破铜烂铁，还真没什么能把我置于死地。”罗维诺话锋一转，“怎么，你还真‘怜香惜玉’起来了？”
安东尼奥不置可否，只是反问：“这一屋刑具我用了十多年，百试不爽，你是第一个蔑视它们的。那么你来估计一下，你觉得自己还能撑多久？”
“我什么也不会说，你就放心吧。”罗维诺笑了起来。
“现在想要杀死你，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。”
“你不会杀我的，我打赌。”
“赌什么？”
“就赌你舍不得。”
安东尼奥承认，就在一瞬间，他的心确实是动了那么一下。不过也就那么一下，很快就被压抑住了。他避而不答，语气冷漠：“我不会白放你走。”
“哦？”罗维诺故作惊异。他已经慢慢扶着墙立起身子，几乎和安东尼奥平视，“原来我还有机会走啊。”
“用你弟弟，换你。”安东尼奥挑眉，“不会对他用刑，你放心。”
罗维诺简直要被他逗笑：“你要拿费里西安诺交换人质？想都不要想，毕竟在老头眼中，瓦尔加斯家只有他一根独苗而已。”他又补充道：“那个软蛋，别说用刑，随口提两句，就能把他吓出尿来。”
“其实我一直想不通，费里西安诺这样的人，对于你们有什么用处？”
“你想套话？没门。我乐意——这回答怎么样？”
安东尼奥一时拿不准他的城府，没有说话。
罗维诺又低下了头。
其实要说起费里西安诺·瓦尔加斯，他的双胞胎弟弟，他一时还真想不出对方有什么过人之处。画画好看，唱歌好听——可这些都不能给黑手党带来一丁点好处。长得漂亮，笑起来好看……唔，可是好看能当饭吃吗？
说起来，他为什么一定要保费里西安诺呢？他自己有时也迷惑不解。
非要给一个理由的话，大概就是……他是哥哥，费里西是弟弟吧。
他根本不希望费里西安诺掺到这些事情里来。
瓦尔加斯家族，西西里黑手党的中流砥柱，一直拥有整个组织的绝对掌控权。人生就是这样，你决定不了自己的身世，当先人将沉甸甸的使命递交到你手边，已来不及给你时间去思考对错。罗维诺不是极端离经叛道的人，他没有逃，他从祖父手中接过这个任务，总算是续上了他父亲那一辈断掉的传承。同时他也很清楚，血液里只要沾上了什么黑的东西，除非把红的也一起放出来，否则根本不可能洗干净。他已经不打算洗干净了。
黑手党虽赫赫有名，却无风不起浪，平日里做派隐蔽低调，不会犯杀人放火的低级错误。每天朝阳升起，石板街状似宁静祥和，看不见的暗流却在城市地下的血脉里碰撞。一艘入港的普通货轮里可能装着成百上千的枪支，而看似平凡的游轮里也许夹带偷税漏税的走私品。瓦尔加斯不喜欢毒品，所以不沾染这些行当，这是他们惟一的禁区。他想要什么，可以全权由他来决定，因为他们掌握了海岸线，而海岸线就是海岛的生命来源，外来物资的来路他都一清二楚，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但他算错了一步。
不知何时，海盗开始在地中海那头的西班牙流行起来。一开始只是一些小型的，后来慢慢发展壮大，有了统一的组织，专门在海上干些打砸抢的生意，领头人物好像叫什么费尔南德斯。
起初罗维诺只是有所耳闻，并不在意，所谓井水不犯河水，地中海虽然地理学上只是个湖，但两边毕竟还隔着距离。可他没有想到，这个费尔南德斯野心勃勃，很快就不满足于仅仅霸占西班牙海域，还要把爪子伸到更远的意大利去。
罗维诺听到了风声，派人去送信，希望能同对方签订合约，互不侵犯。但费尔南德斯的船队神出鬼没，根本找不到影。与此同时，黑手党的贸易屡遭破坏，今天这艘商船被抢劫，几百斤弹药沉入海底，明天那座游轮被劫持，金银财宝洗劫一空。
终于，当第不知多少批枪支又没能成功到达，罗维诺有史以来和他的第一个客户谈崩了后，他开始有了杀意。他本不想撕破脸皮，但这伙海盗三番五次越界，给脸不要，也无怪乎他这样决绝。
于是，在精密研究几个月海盗的行踪后，罗维诺带了一群精英，亲自去歼灭海盗团伙。
可是到达目的地后，形式大不妙，海盗团伙好像早知道他们要来似的，事先计划好的偷袭都被看破，阵型被打散，腹背受敌，敌众我寡。最后罗维诺和一伙手下被抓住，手下们估计都已服毒自杀，就留下他一个人，在黑暗的刑讯室里醒来。还没来得及思考前因后果，就被劈头盖脸审讯几十个小时。
罗维诺嘴上狂吹牛皮，其实心里明白得很：费尔南德斯想杀他是再简单不过，如果那帮船员继续审讯，他说不好自己还能有多久。
而现在，他终于有时间将前后思路理清——原本属于黑手党高层机密的突袭计划，为什么会被识破？藏头露尾的海盗团，为何偏偏在偷袭之夜恰到好处现身为饵？
——黑手党必有内鬼。
罗维诺深吸一口气，肋骨处一阵剧痛，牵扯到腹部，四肢……一时间他不能动弹，冷汗冒出，方才因紧张对峙而被压抑的痛感也全部爆发出来，席卷了全身。他咬着牙看向安东尼奥：
“如果我选择留在这里，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？”
“你先说。”
“找一个足够可靠的人，把我的亲笔信交给亚瑟·柯克兰。”
“柯克兰——你的副手？”安东尼奥眯了眯眼睛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罗维诺，“让你给他通风报信，里应外合，然后把我一窝端了？”
“你答不答应？”
“如果我不答应呢？”
罗维诺吸了一口气，四处环顾，目光状似随意地落在那把肋骨锤上。
安东尼奥在心里暗骂一句。
“好吧，我妥协。”他说，“不过，既然是送信给柯克兰……那我就让弗朗西斯去吧，他是我大副，听起来是不是足够可靠？”
罗维诺：“……”
“不过，要是让我发现你玩什么花样……你，他们，都不会有好果子吃。”
“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。”罗维诺睥了他一眼，“当然，既然有求于人，那就——悉听尊便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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