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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亲子分】爱情

明天开学,以后就只能缘更了...!



私设:亲子分领养了一个女儿。



Summary:这是最好的爱情。



爱情



十六岁以前,我像所有天真烂漫、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那样,以为世间所有爱情都是天作之合;就像安东尼奥和罗维诺那样。直到十六岁那年,我自己谈了恋爱,尝试仅凭两人之力经营一段感情,这才惊觉爱人实在并非一件易事。

 

确定关系的第一个周末,我和男朋友杰森一起去教堂,围观一对新人的婚礼。像我们一样的观众很多,座位挤得满满当当,许多人都只能站在过道里。新娘掉了三次眼泪。结束后,我们用力鼓掌,大声祝福他们,然后乘着人流朝外走。

 

隔着一条街,我一眼就看见安东尼奥。

 

他手里提着面包坊新出炉的蜂蜜蛋糕。这种蛋糕人气很高,必须提前一小时就去门口排队,并且总是一出炉就立即卖光。安东尼奥是那里的老主顾,他每周六都要去买蜂蜜蛋糕。

 

在我看见他的同时,他也看见了我,于是微笑着向我挥手,一边朝我的方向走来。

 

“你认识他?”杰森问我。

 

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,顾左右而言他:“他挺帅的,不是吗?”

 

杰森狐疑地看看他,又看看我,不解其意。

 

“他是我父亲。”我没办法,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。

 

他恍然大悟。此时安东尼奥已经走到我俩跟前,于是他立即上前与安东尼奥握手。

 

“那个,很高兴见到您……瓦尔加斯先生。”

 

安东尼奥和我都愣了一下。我握了握拳,有点紧张。

 

但是安东尼奥笑了,他甚至没有看我心虚的眼神,默许了这个错误的称呼:“你好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 

 

本来我们就计划看完婚礼后各自回家,于是我就和杰森道别,顺道和安东尼奥一起回去。我低着头,一句话也不敢说,但安东尼奥看起来毫不在意,甚至哼起了歌。

 

杰森之所以称他为瓦尔加斯先生,是因为我姓瓦尔加斯,而他是我的父亲。这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推断。

 

但我没有告诉他,我的姓氏并不是取自安东尼奥·费尔南德斯·卡里埃多,而是取自我另一个父亲罗维诺·瓦尔加斯。

 

当年在福利院,他们就已经反复询问我,我能不能接受没有母亲的人生?我是否愿意和两个男人一起生活,哪怕会受到别人的嘲笑?他们不想强迫我,可我当时根本不在乎那些,我只知道我渴望爱和幸福,我未曾谋面的父母无能为力,但他们能够给我。我像只初生的小牛犊,什么也不怕,既然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,那么我也可以不在乎。

 

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。

 

 

我惴惴不安地跟在安东尼奥身后,像受惊的小动物。他开了门,将手里的蛋糕放在客厅桌上:“罗维诺!你起床了吗?”

 

“废话,我看上去像是能一觉睡到中午的人吗?”卧室里传来罗维诺的声音,“话说,这只猫是怎么回事?”

 

“猫?”

 

罗维诺从卧室走出来,怀里抱着一只美国短尾,它看上去毛茸茸的,眼睛像宝石那样闪亮:“你出门以后,宠物店的人给我送来了这个,说是你订的。”

 

“哦,这个……是给你的礼物。”

 

“……啊?”

 

“你之前说想要养猫,我就去宠物店挑了一只。”安东尼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“本来是订在下周送到,给你一个惊喜,但是他们好像把日期搞错了。”

 

这天是三月十号,距离罗维诺的四十岁生日还有一星期。

 

罗维诺放下猫,我们共进午餐。安东尼奥将盘里的几块番茄拨到罗维诺盘子里,笑着看着我。这笑容令我有点慌张:“你不打算介绍一下今天和你一道的那位先生?”

 

“什么先生?”罗维诺问。

 

“哦,那个是我男朋友,我和他出去约会了,碰到了安东尼奥。”我轻描淡写地说,试图把这糊弄过去。

 

“你知道吗,罗维诺,那位先生称我为‘瓦尔加斯先生’,”安东尼奥悠悠地说,语气像开玩笑似的,“很多年前你就问过我,我能不能有一天跟你姓......”

 

“你放屁。闭嘴。”罗维诺迅速掐断他的话头,紧张地瞟了我一眼。于是我就知道,罗维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他是个聪明人。但他不想让我尴尬。

 

这件事并不复杂,但说来难堪:我被一对同性恋人抚养长大,但我不敢告诉男友这件事,我怕这令他感到不适。我发誓,我绝没有瞧不起安东尼奥和罗维诺,但下意识地却在逃避,不愿向别人提及他们的关系。我想,这肯定令他们失望透顶。

 

“对不起。”我说,“我明天就去和杰森说明......”

 

“不需要,亲爱的。”安东尼奥非常温和地说,“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们,这是人之常情。”

 

“但我......"

 

"小时候你感觉不到,因为大家都是一样单纯。但等你长大了,你自然就会明白‘如果我和别人想象中的不一样,他们可能就会因此讨厌我’这件事,你有喜欢的人,不希望他这样看待你,这很正常。”

 

“我……”

 

“你并不是看不起我和罗维诺,你只是终于清晰地感觉到‘安东尼奥和罗维诺与周围大部分人不一样’这个事实,这一天总要来的。说起来,我和罗维诺还赌过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呢。”

 

“我赌赢了,所以你快去洗碗。”罗维诺说,他拍拍我,“把眼泪擦一擦。安东尼奥把你弄哭了,回头我去揍他。”

 

我当然没让他去揍人。我在想,如果安东尼奥和罗维诺能坦然向别人展示他们的爱情,而我却连宣之于口都做不到,那我也未免太逊了,逊得不像个冠着瓦尔加斯之姓的人。

 

我拿出手机,编了一条很长的消息,详细地对杰森解释了此事。我告诉他,他固然可以不接受,但倘若他要否定安东尼奥和罗维诺,他就是在否定我的过去,就是在否定我本人,他没有第三种选择。我心里非常明白,无论我有多么努力,在三十岁之前,我都不可能拥有像他们那样的爱情。

 

 

当晚,安东尼奥再度来找我商量:“给罗维诺送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?”

 

我有点迷惑:“猫不是已经送到了吗?”

 

“那个没有造成惊喜效果,得再想个别的。”

 

“这就是老男人的浪漫吗?”我和他打趣,却注意到安东尼奥正认真又苦恼地思索着,没有注意到我的玩笑。

 

“我怕罗维诺不太想过这个生日。”

 

我明白安东尼奥是什么意思。

 

罗维诺长得很帅,那种再年轻二十岁,就能做全民巨星的帅,但纵然如此,他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年岁渐增的事实。与此相反,安东尼奥却不受影响,无论过去多少年,他依然显得年轻,岁月在他脸上留不下痕迹,他看上去青春永驻。

 

起初,罗维诺对此不以为意。直到前一阵子,他和安东尼奥一起去剧院,竟有人把他错当成安东尼奥的哥哥,他才突然意识到事态的“严重性”。

 

他回家就开始闹别扭,安东尼奥笑着吻他,告诉他不必在意。罗维诺并不抗拒,只是警告似的告诉安东尼奥:“这可不是一个亲吻就能解决的问题。”

 

于是安东尼奥再次吻他:“也就是说,两个亲吻就可以咯?”

 

当时,问题算是翻篇了,但这在罗维诺心里留了一根刺。我们都明白,罗维诺在意的并不是外貌问题,而是想到了未来某一天将要发生的事情:他和安东尼奥总有一个人要先离开。这令他感到焦虑。

 

“你不必担心,”我安慰安东尼奥,“只要是你的礼物,他肯定会很喜欢。”

 

我这么说是有依据的。

 

我八九岁的一个周末,安东尼奥出差去了,罗维诺则去水果店买东西,留下我一个人在家。我偷偷溜进他们的卧室,从罗维诺的抽屉里翻出一对袖扣,是透亮的水晶做的,里面还镶嵌着玛瑙,对着阳光闪闪发亮。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,只觉得好看极了,便拿起来反复把玩。

 

然后我听见门铃响,是一群朋友来找我玩,于是我把袖扣随手塞进口袋,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。

 

我回家时,只在门口看到了罗维诺的包,却四处都找不到他本人。我跑遍了厨房,卧室,洗手间也空荡荡的。最后我来到房子后面的车库,看见从车底狼狈爬出来的罗维诺,浑身上下都沾着尘灰,神色烦躁。

 

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

 

“没什么。”他说。

 

我好奇地看着他。他盯着我,犹豫了好一会儿,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了:“你有没有见到一对袖扣?就是水晶做的,这个形状的。”他比划了一下:“我正在找。”

 

“我知道。”我立即说,从口袋里把那两枚漂亮的小玩意拿出来,“是这个吗?”

 

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。

 

后来,罗维诺反复叮嘱我,不许和安东尼奥说起此事。他向我透露,那对袖扣是安东尼奥给他的生日礼物,价值两万欧;为了进一步封住我的口,他给我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,是橱窗里的最新款,价格不菲。对当时的我来说,那些都是天文数字。于是我点头,和他拉钩钩,发誓绝对不给安东尼奥打报告。

 

这是我和罗维诺之间的独家秘密。我守口如瓶,从未和安东尼奥提起一个字。

 

 

几天后,安东尼奥派我去探罗维诺的口风。这实在有趣得很,他居然也有看不穿罗维诺的时候,也或许他只是太紧张,所以才想反复确认。

 

我走进厨房,罗维诺正在做饭,锅底的油被煎得滋滋作响。我扯了点有的没的,转而问他:“你接下来几天有什么安排么?”

 

他不回答我,只是反问:“安东尼奥让你来打听什么?”

 

我自知露馅,于是换了个话题,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很想问的:“你们为什么可以在一起那么久?”

 

“为什么问这个?”

 

“我一直很好奇。”

 

罗维诺不说话,只是沉默。我也不催他。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。但倘若问他为什么脸红,他多半又会避而不答,只说是蒸汽熏出来的。

 

“我不知道。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,他突然说话了。

 

“不想说也没关……”

 

“好吧,其实我知道。他平时确实让着我多一点。”

 

讲完这些,罗维诺就不肯再多说一个字,差我出去买烟。

 

我恍惚想到,罗维诺是那么好的一个人,但如果当时没人能发现他的好,没有人能来爱他,那该怎么办?他骄傲又脆弱,张扬又敏感,不懂他的人都远离他,谁又敢靠近呢?

 

不过这些最后都迎刃而解,因为骄傲也罢,敏感也罢,都有一个共同的克星,叫做温柔。而安东尼奥擅长温柔。

 

 

终于,在罗维诺生日前夜,杰森提出要和我分手。他思考了很久,作为朋友,他不会对我抱有半点偏见,但作为恋人,他还是没法接受我有一对同性家长的事实。至于原因,他说不好,我也不强求他。

 

达成和解是一个极其极其漫长的过程,有人走在前面,有人跟在后头,各人步伐不同。我想像安东尼奥那样,做个处变不惊的超前者,宽容所有还在路上的人。

 

 

我是罗维诺三十岁的生日愿望。

 

那年,罗维诺没有要任何的生日礼物,他对安东尼奥说,他想领养一个孩子。

 

这话一说出口,安东尼奥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,他的心思向来特别好猜。罗维诺对孩子没什么感觉,但是安东尼奥喜欢孩子。这隐隐成为罗维诺心里的一个结,他总觉得,为了和自己在一起,安东尼奥没能过上他理想的生活。

 

其实安东尼奥从没那么觉得。他固然喜欢孩子,可比起那个,他更想要罗维诺。这本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人生总要有所舍弃。

 

但是罗维诺不甘于此。他很贪心,贪心到想把安东尼奥喜欢的全部给他。

 

那是十年前的春天,我六岁,福利院里同龄的孩子相继离开,我也在等待属于我的那个人降临。

 

然后,安东尼奥在我生命里出现了。

 

他蹲下身子,和我视线平齐,问我一些日常的琐碎问题。我本来有些抗拒,但他的神情实在好温柔,从来没有人用那样的眼神看我,于是我服软了,乖乖地如实回答。

 

但我有点紧张,因为在安东尼奥身后,离他两三米的地方,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。

 

他长得可真好看。在我为数不多认识的人里,还没有一个人像他那么好看。可这个好看的人却面无表情,抱着手臂,远远地审视着我和安东尼奥。那时候我还不明白,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,哪怕心里的感情汹涌澎湃,表面上也能波澜不惊,好像什么也没发生。

 

因此,当他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时,我心里警铃大作,一时心急,竟然直接躲到了安东尼奥身后。

 

他愣了一下,然后突然笑了。

 

原来他只是去捡掉在地上的打火机。

 

后来安东尼奥向我坦白,去福利院的主意,完全是罗维诺一意孤行,而他只是跟着去走个过场。他早就计划好,自己不会带任何孩子回家。他想要的只有罗维诺一个人。而当时和我说话,也只是他一时兴起,想要逗我玩玩,并没有想过要把我带走。

 

真正让他改变主意的,是罗维诺的打火机掉地后,我那猛然受惊的一蹿。

 

“你和罗维诺真的好像。”安东尼奥这样和我解释,“我觉得看见了他的影子。”

 

他们说到做到。我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生活。因为无法像别的家庭一样用父母称呼,他们让我直呼他们的名字。我有自己的房间,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地生活。费里西安诺很喜欢我,佩德罗偶尔会来,伊丽莎白和贝露琪教我像女孩子一样打扮自己,前提是我必须称她们为姐姐。当然,我最感谢的还是安东尼奥和罗维诺。没有他们,就绝不会有现在的我,我绝无可能把他们和自己分离开来。

 

 

次日,罗维诺迎来了他的四十岁生日。他像平时那样,绝不挨到中午,而是在九点就准时起床。安东尼奥已经去蛋糕坊排队,那里的蜂蜜蛋糕总是一售而空,所以必须提前一小时去排队。那是罗维诺最喜欢的蛋糕。

 

我们已经商量好,不再事先准备礼物,而是让罗维诺自己许愿,就像他十年前的生日那样。

 

傍晚快到来。安东尼奥将蜡烛插在蛋糕上,去准备晚餐,我则负责布置客厅。罗维诺像是早就料到我们会这样张罗,并没有出言阻止,只是很安静在一旁看着。

 

晚餐过后,我很自觉地去厨房洗碗,把客厅留给他们两个人。当然,我特地留了一条门缝,说是想要偷看也罢,我实在好奇他们究竟在说什么。

 

“既然你没有准备礼物,也就是说,今年又是我来许愿?”

 

“当然。”安东尼奥说。

 

“你还不如送我点什么。”

 

“那就把你上个月送我的西装再送还给你?”

 

“滚!”

 

罗维诺开始沉思,安东尼奥耐心地等待着。

 

“我要许愿。”又过了很久,罗维诺突然说话了,“我希望,当那一天最终来临的时候,我能够比你先死。”

 

安东尼奥瞪大了眼睛。

 

“听起来很自私,对吧?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这样想,我不能只在回忆里度过余生,那样好痛苦,所以我要你发誓,直到我人生的最后一刻,你都不能缺席。”罗维诺飞快地说着,“如果我能在你之前死去,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。”

 

 

 

我迅速地掩上门。我害怕看到任何一个人流泪。

 

猫窜上我的脊背。就在前几天,她终于摆脱“猫咪”的昵称,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——她叫做莱蒂希亚,是罗维诺起的,寓意是“幸福”。

 

 

 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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